电视剧《人世间》催人泪目,也让我对梁晓声的同名小说产生了浓厚兴趣。尽管所有改编剧作都会遵循“尊重原创”的原则,但总以为还是原创更为厚重。
2010年,年逾6旬的梁晓声开始酝酿构思《人世间》,他要写一部有年代感的作品,记录这几十年中国老百姓的生活变化。为此,他回到自己从小生活的城市,从自己熟悉的生活写起。他用娴熟的笔触,把《人世间》中一个个人物写得活灵活现。而书中人物的命运和经历,就如同发生在我们身边,甚至有些地方可以找到自己的影子……
《人世间》着墨最多的是周氏家庭。哥哥周秉义,中学的时候就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学生,并得到同学、副省长女儿郝冬梅的爱情。下乡到生产建设兵团后,两人走到了一起。改革开放后,他考上名牌大学,在老干部岳母的挑剔和辅佐中一步步走上领导岗位。他住在岳母独门独院的高干楼中,相当于入赘。甚至他父母去世,两亲家却始终没见过一面。门第悬殊,使得他在郝省长家里始终没有底气,他必须用努力证明自身的价值。他当过国营大厂党委书记,当过省内第二大城市市委书记,后来到中央机关工作,成为一位正厅级干部。临退休他毅然回到家乡,想要改变贫困百姓的生活处境。在完成贫困区改造后他被人诬陷,经组织调查还以清白,最后无怨无悔地离开了人世。让读者看到了一个好学生、好知青、好大哥、好丈夫,好干部的形象。
姐姐周蓉,敢作敢为,敢爱敢恨。作为文艺女青年,她激情澎湃、义无反顾地奔赴贵州山区,与从北京“发配”到此的“右派”诗人冯化成结为伴侣。改革开放后她考上北大,而回城的冯诗人恶性显露,周蓉决然与之分手。后来周蓉放弃副教授工作,到国外照顾自己女儿,十年的辛酸打拼,让人看到了母性的光辉……回国后时过境迁,周蓉只能应聘到民办中学当老师,退休后又和丈夫蔡晓光一起到贫困山区帮助失学儿童。《人世间》里的周蓉,话不多但极有个性,其面对困境时的坚韧,体现了那一代中国知识女性特有的意志品质。
周秉昆在周家兄弟姐妹中最小,留在城里去街道的木材厂当了名普通青工。寂寞时常读哥哥姐姐下乡后留下的一些世界名著,让他睁大了眼睛,认知水平和思考能力使他与工友们的人生距离逐步拉大。然而即使生活有了一些改变,他仍能把自己的根基牢牢扎在这些社会最底层的人群里。同时,又与进入到“上层建筑”的哥哥嫂子、姐姐姐夫,一直保持不可割舍的联系。他接受他们的影响,得到他们的接济。他忠实于感情,毅然决然与怀有他人骨肉、处境艰难的郑娟结婚,勇敢挑起郑娟一家沉重的生活担子。为了与继子生父争孩子抚养权,不惜受了十年牢狱之苦,具有鲜明的平民英雄的属性。普通人的善良美德和人生信念,在周秉昆身上展现无遗。
令人难忘的还有一位老妇人。她在《人世间》没有姓名,佝偻着身子,推着一辆破破烂烂的冰棍车,车上插着十几根糖葫芦,走在严寒的冬天里,走过泥泞的“光字片”,在大街上、影院门口靠卖冰棍、糖葫芦维持生计。就是这样一位老妇人,在贫寒中带着两个捡来的孩子艰难度日。她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人世,平静从容。她一生卑微,内心却高洁善良,体现了人性的光芒。
《人世间》中值得品味的人物还有很多,特别是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体现了一个时代的缩影。孙赶超、于虹、常进步、肖国庆、吴倩……他们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任何背景。日子平顺时,他们还能将就,一旦生活发生些变故,日子就千疮百孔。得了尿毒症肖国庆,每周要透析,为了不再给已经负担不起的家庭增加负担,最后他选择了卧轨自杀。在《人世间》这部作品中,因为有这些人物的存在,因为有他们身上的故事,让我们从中读到了个人的成长、草根青年的奋斗,读到了婚姻家庭的千差万别,读到了家族的存续衰亡,读到了不同社会阶层的亲疏远近,读到了社会的变化和时代的进步。还让我们读到了底层生活的艰辛和不易,读到了平民百姓向往美好生活的人生努力,读到了读书影响人生、知识改变命运的重要启示,我更读到了作家梁晓声的人间情怀,读到了他对民生疾苦的忧思和悲悯。
“与人间烟火处,彰显道义和担当。在悲欢离合中,书写情怀和热望。”从这句话中,我们会读懂梁晓声在这部作品中的期许。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