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里
的冬天
文章字数:1559
冬日,我站在窗前向外望去,雪花在空中跳着曼妙的舞蹈,一群放学的孩子在雪地奔跑,随手抓起一团雪,相互追打着,几个孩子滚到了雪地上,喊着欢笑着。我也乐了,这情景让我回忆起我儿时的冬天,想起在那铺满积雪的小巷子里,那斑驳陈旧的房顶,盖着厚厚的雪被子,深藏着我童年里的许多欢乐和幸福。
童年的时候,我家住在道外区靖宇街北面的一条小街里,一座二层小楼,属于巴洛克式的院落。这是我后来猜测的。前面是一趟青砖灰瓦的平房,很窄的两扇窗子,漆黑的大门。走进院里,左右两边是厢房,里面直对着的有一幢二层楼,山墙上印有“仁丹”两个大蓝字,楼的两侧各有楼梯。靠左边楼上的一间房就是我家的旧居。木制的室外楼梯,褪尽颜色的扶手,已被上楼下楼的邻居们抚摸得油亮。外走廊上面的雨搭边沿,有镂空的木制花边,室内是实木的长条地板,厨房烧炉子做饭,用火墙取暖。院子里住着十几户人家,每家都有四五个孩子,他们就是我童年的伙伴。
记得院中有一棵老榆树,下雪后枝头挂满了积雪,像一树的梨花,开得灿烂美丽,给小院装扮得分外妖娆。等到中午时分,暖阳照在覆盖着积雪的屋顶上、老榆树上,雪就会慢慢融化,一滴一滴缓落下来,边融化边凝冻,最后太阳隐没时,雪水凝固成一排整齐的小冰柱,像一件华衣的流苏,老人们叫它“冰溜子”,高高地悬挂在屋檐上、榆树上,晶莹透明,又恰是天然的冰灯,很是壮观。我常趴在窗台上观看这些冰柱,脑海里会出现一个童话世界。可是淘气的男孩子们常常会用棍子去捅屋檐上的冰柱,再跑去使劲地摇晃着树干,看着美丽的“冰灯”,稀里哗啦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引得他们一阵欢笑,而我的童话世界也随之倾塌。
■周丽纯
记得我七岁那一年冬季,父亲给我买回一双草鞋,为防止这种草鞋被雪水浸湿,也为了鞋底耐磨,父亲用厚厚的帆布精心地缝在鞋底上,穿在脚上很轻便暖和。开始我觉得很新鲜,穿着草鞋找院子里的小伙伴打出溜滑去了。可是没过两天我就说什么也不想穿了,觉得太难看,喜欢邻家女孩的红趟绒棉鞋,央求妈妈也给我买一双这样的棉鞋。妈妈说等过年再说。于是我就一直穿着草鞋度过了三九天。过年除了盼望吃饺子外,又多了一个期盼——穿上红色的趟绒棉鞋。可是新年了,妈妈并没有给我买新棉鞋,而是把姐姐穿小的旧棉鞋给了我穿,姐姐穿上了妈妈做的新棉鞋,为此我还哭了鼻子。父亲用他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擦干我的眼泪,慈爱地对我说:“闺女,明年你上学了,爸一定给你买一双红色的趟绒棉鞋。爸保证。”而多年以后,我却时常怀念起父亲曾经为我缝上帆布底的那双草鞋,心里总是暖暖的。
小巷里的雪天,成了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刻,我和院子里的小伙伴们,常常迎着飞雪跑到街头,堆雪人、滚雪球,大呼小叫,街头巷尾回荡着我们欢快的童声。男孩子们常常三五成群,自动分开一段距离,从地上不停地抓着一把把白雪,揉成雪球,互相投掷着、追逐着、躲闪着,时而反击,紧张而热烈地打着雪仗,小手冻得通红,却不觉得寒冷。我们女孩子们多数的时候是在一旁蹦跳助威,这更增添了他们玩的兴致,叫喊声、欢笑声,打破了小巷冬日里的沉静。
小巷的不远处有一个倒煤灰的小山包,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由于煤灰有余热,结成了冰雪,形成了天然的滑雪道,我们就时常上去打出溜滑。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女孩子排着队,后面的女孩抱着前面女孩的腰正准备往下滑,一个小男孩淘气,在后面猛劲地推了我们一把,结果我们就像多米诺牌一样,一个压着一个全都摔倒在冰面上,最前面的女孩年岁小,个子矮,大家都压在了她的身上,结果还把她的前门牙磕掉一半,出了好多血。我们害怕地陪着她回家了,小男孩也被他妈妈揍了一顿,好在女孩正是换牙的年龄,后来长出了新牙。
几十年过后,当我们再见面时,说起童年的趣事,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后眼里却有些湿润。如今童年里的小二楼早已变成了高楼大厦,小巷子里铺了柏油大道,童年里的冬天,就成了暖暖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