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启明在家用自制的“模拟练习车”练习打方向盘。  
　　本报记者 万佳
　　今年1月20日，哈尔滨74岁的老人韩启明终于拿到机动车驾驶证。从2020年11月20日公安交管部门调整政策，对驾考年龄不设限制那天起，老韩成为哈尔滨第一批高龄驾考人，并通过一年的努力，中间克服异地考试、疫情等多重考验，辗转三地，两次报名，前后花费8000多元，终于在今年年初拿证。
　　老韩的驾车梦最初起缘于骑行看世界。2019年，老韩和几个骑友骑自行车游遍东南亚，看到从未见识过的风景，老韩的视野和格局一下子打开了。“我就想外边世界那么美好，在外边玩得那么开心，更想把这份开心与美好分享给自己的亲人，想带老伴出去玩。”老韩说，“但老伴不喜欢骑行，许多骑友建议我可以自驾带老伴旅游。可我已经71岁了，过了考驾照的法定最高年龄，没证，不能开车啊，所以心里还挺遗憾的。”
　　2020年年中，老韩从新闻上看到公安交管部门出台12项改革新措施，其中就包括小型汽车、小型电动车、摩托车的年龄上限由原来的70周岁以下调整为不作限制。也就是说，只要身体健康，70岁以上也能考驾照。“当时我特别高兴，重新燃起了自驾游的希望，天天盯着政策落地的那一天。”老韩说，等到时候我要第一个去报名。
　　A
　　出师不利
　　驾考遭遇首个“拦路虎”
　　2020年11月20日，政策正式生效的那一天，老韩就到交管部门和各个驾校咨询。11月24日，老韩和其他3个70岁以上申请机动车驾驶证的老人来到哈尔滨车管所，进行哈尔滨首次70周岁以上申请机动车驾驶的3D测验。工作人员告诉他，对70周岁以上人员考领驾驶证的，增加记忆力、判断力、反应力等能力测试，通过了才有资格考驾照。“我记得当天来的四个人，三男一女，除了那个比我大几天的老大姐，就属我年龄大了。”老韩说，当时大家都挺兴奋，不仅接受了媒体采访，还互相加了微信。
　　3D测试一共20道题，每道题5分，45分钟考完，满分100分，90分及格。第一轮考试，四个人里只有一个人过了，老韩没过。“工作人员说还有两次机会，我一听挺好，就接着考，没过的俩人一看没过就走了。”老韩说，我又考了两次，也没过90分。工作人员说，三次都没过，不能考了，档案锁死了。
　　驾考第一关就没过，老韩有点郁闷。“当时也没弄明白，以为这以后就不能考了。实际上测试成绩三个月内有效，未通过测试的，可以在三个月内补测两次。”老韩说，转眼过完年，我又来到车管所咨询。工作人员说不能在本省报考，但可以到外省报考。
　　这给了老韩一线希望。回家看地图，比较离哈尔滨最近的外省地市，比较来比较去，老韩决定去离哈尔滨100多公里的吉林扶余考证。4月，老韩坐火车来到扶余交警大队咨询。工作人员说从没办过这样的业务，得问一下，让他下周再来试试。
　　回家后，老韩心想，扶余地方小，没有人申请，那还不如到长春去看看。于是，隔了几天，老韩又来到长春车管所。不出所料，长春说可以考，于是老韩在当地进行了3D测试考试。因为这次老韩有备而来，考试以95分的成绩通过。看到交警部门在证件上盖上大戳，老韩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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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辗转三地
　　拉练式跨省练车
　　拿着长春考的成绩，老韩又回到吉林扶余报考。“因为还是扶余近一些，来回方便。”老韩说，当地只有两个驾校，我挑了一家，交了3580元手动挡培训费，正式开始驾考之路。
　　因为吃了之前测试的亏，所以老韩对书面知识特别重视，回家天天复习科目一的考试内容，到最后内容背得滚瓜烂熟。6月9日考试当天，老韩很顺利通过考试。
　　接下来准备科目二实际驾驶考试，同时也拉开了老韩十多天的跨省练车之旅。每天早上六七点钟，老韩睁开眼爬起来就出家门，坐1个小时公交车到火车站，再坐1个小时火车到扶余火车站，再从火车站坐1个小时汽车到扶余驾校，折腾到驾校已经快中午11时30分了。来不及吃中午饭，老韩必须马上开始练车，因为教练只给他留了1个小时的练车时间。“那时候正赶上6月份最热的那几天，中午热得直冒油，车里温度30多摄氏度。”老韩说，教练一看我年纪大，就问我多大了，我说73岁了，那些20多岁的小教练都很惊讶。他们说你比我们父母岁数还大，真有精神头。在我们扶余，别说70多岁，60多岁来考证的都没几个。一番对话下来，教练的意思是像我这样的，能考下来的几率不大。
　　听到这些，老韩并没有放到心上，他对自己有信心。1个小时练车时间过得很快，往往技术动作刚练几次就到点了。下了车，老韩吃口盒饭，还得马不停蹄坐汽车到火车站，赶下午2时的火车回哈尔滨。每次老韩都累得上车就闭眼睡觉，折腾到家已经17时多了。连续9天，天天如此。“说实话，我其实心里挺着急的，两地火车、汽车来回36元，再加上吃饭、喝水，每天光费用就50多块钱。”老韩说，早过一天就能省50多块钱，那段日子每天脑袋里琢磨的都是练车那些技术动作。
　　连续摸了9天车，老韩自我感觉不错，想着应该能过。6月中旬老韩第一次考试，最难的倒车入库一把成，老韩心里挺高兴。没想到接下来另一个技术动作一不小心方向盘打反了，没过去。一次考试没过，按规定下次要间隔10天再考。休息几天，老韩又继续第二轮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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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遭遇疫情
　　在家组装模拟车备战
　　在家等待第二次考试的时候，老韩也没闲着，在家组装了一个简易的模拟练习车。所谓模拟练习车，其实就是找了一个自行车后座，上面安上一个车轱辘当方向盘，在家练习打方向盘的手法和手感。“我把教练告诉我车的前后定位点都记得非常清楚，感觉考试肯定没问题。”老韩说，去年8月再次考试，没想到平时练车时地面有定位点提示，但考试时却没有。而且太阳光一照，再加上紧张，啥也看不清楚了。因此，第二次考试也以失败告终。
　　考前，老韩信心满满，因为年轻时当过运动员，觉得考证很简单。但是连续两次失利后，把他整得没脾气了。回家茶不思饭不想，嗓子冒烟发炎。老韩想不通自己这么努力、这么辛苦咋还不过？家人看见老韩这样，都劝他说别考了。老韩心想“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费了这么多钱，说不考就不考了？那可不是我性格。”后来，女儿见实在劝不住，就向有关部门询问像老爸这种情况是否能回哈尔滨报考。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女儿对老韩说，回哈尔滨再试试吧，驾考费用退不了我给你报销。听到姑娘这么说，老韩感觉自己又满血复活了，继续考证之路。
　　9月8日，老韩在哈尔滨报名考试。“我以为这就能考试，结果那个考场验收，停了半个月。到9月25日，刚要练车，哈尔滨出现疫情。”老韩说，驾考系统全停，根本没摸上几天真车。
　　尽管没摸着真车，但在家模拟车的各个点位，老韩记得门清儿。“到最后我都不用细想，光靠肌肉记忆左打几圈、右打几圈都弄得明明白白的。”老韩说，直到12月30日主场“作战”，总结几次考试的经验教训，顺利一把通过。
　　紧接着，老韩一鼓作气，今年1月10日通过科目三考试，1月17日通过科目四考试。“所有题目我在家都背得滚瓜烂熟，到考场都是一把通过。”老韩说，终于在1月20日收到来之不易的机动车驾驶证。拿到驾照当天，老韩一家三口到饭店撮一顿庆祝。
　　D
　　组团旅行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回想自己长达一年多的考证路，虽然曲折漫长，但这中间老韩没有动摇过。“我一直坚信自己能考下来，带着老伴走遍全世界的信念让我一路走下来。”老韩说，上了岁数考证确实不易。一来年纪大了，记忆力、反应力都比年轻人差，可能很简单的技术动作，到老人这就很难。其次是车感不好，考科目三的时候，别人都不压线，可我总压线。三是心理素质差，考试一紧张就“秃噜”。一旦车速超过三四十迈，心里就慌。
　　之前在车管所遇上那三个老人，最开始大家在微信上还会互相问一下考到哪步了。在接二连三遭遇失败后，老韩也不好意思跟人家联系，就把微信删了。“估计最后也就我和最开始过的那个老人能拿到证。”老韩说，能一直坚持到最后的老人确实不多，我有一个朋友当初跟我一起报名考试，不过在考科目二的时候放弃了。我发现周围五六十岁的人想考证的人不少，但是拿出实际行动去考证的没几个。我觉得各种原因都有，有的是个人健康原因，有的是家里忙。其实，只要有心，就一定能拿下。前几天，驾校教练发朋友圈说，有一个86岁的老人考过了。
　　“许多老年人不理解我，说这么大岁数闲着没事干嘛考驾照。”老韩说，“我觉得人老了，也要活得精彩。所以，尽管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退休工人，早在十几年前还是花10000多元买了一个自行车，现在又拿下驾照。”
　　眼下，老韩开始琢磨买车。老韩说， 买了车后，自己先熟悉熟悉，然后领着老伴到处走走。从两个轮子的自行车，到四个轮子的汽车，变化的是交通工具，不变的是老韩那颗永远年轻的心。“有了四轮汽车，以后旅游的范围就大了，可以说想去哪就去哪。”老韩说，我们骑友里有既骑自行车，又开车的，我们把这种组合叫“4+2”，大家一起出行，有开车的，有骑行的。
　　老韩说，今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大龄考生出现，届时，街头偶遇银发开车族的几率会越来越大。老人考证难，建议管理部门服务更细致一些。比如，在高龄考生参加考试之前，可以请专人详细地进行解说，或者专门组建一个高龄驾考组，让有经验有耐心的教练辅导，提高一次通过率。

　　老韩学车记
　　2020年11月24日
　　在哈尔滨参加机动车驾驶3D测试，未通过。
　　2021年4月
　　在长春通过机动车驾驶3D测试。
　　2021年6月9日
　　通过科目一考试。
　　2021年6月18日
　　科目二第一次没有通过。
　　2021年8月
　　科目二第二次没通过。
　　2021年9月8日
　　在哈尔滨报名继续科目二考试。
　　2021年9月25日
　　疫情出现，在家继续模拟训练。
　　2021年12月30日
　　科目二一把通过。
　　2022年1月10日
　　通过科目三考试。
　　2022年1月17日
　　通过科目四考试。

　　数说
　　哈尔滨市交通警察管理部门不完全统计，从2020年11月20日出台驾考年龄不设限制这一改革新措施以来
　　120余人
　　哈尔滨市区约有120余人次参加3D驾考测试
　　
　　74人
　　其中有74人通过
　　
　　50人
　　最后取得驾驶员资格证的70岁以上人员约50人，其中不乏80岁以上高龄驾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