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报手机记者” 陶滨摄 □谢 华
回到了富阳，十二月的天气还比较暖和。江南这两年这个月份的气温没有往常那样寒冷，走在街上经常能看到这里的人穿得单薄，与深秋的穿搭没有太大区别。如果此时在我生活过的哈尔滨来说，可就不是这样的气候了。
月初，回到故乡参加哈尔滨市文联与哈尔滨日报联合主办的文学活动时，那里已经是银白的世界了。在南国长大的“小金豆”们，到了哈尔滨，是觉得有点新奇而好玩的。清早起身，门外的草地、树枝、屋顶都铺满了白雪，就连那一条条细细如银针一般的树枝，撒布得都颇均匀而齐整，但你如果用手去捉它，它就不愿意地变成水了。
如果是棉花雪，它可以慢慢飘舞于空中，一片片很柔和地摆动，轻轻地着地，有人叫做鹅毛雪，起初是在夜晚下降，但后来白天也落了。鱼眼雪是一粒粒的，落得较急，重重的像一阵凝固的暴雨，戴着羽绒服上的帽子去看雪，一出门，便给打得“铎铎”地响，解下来一看，已经一堆堆了，也很有趣。
一个个充满闲情逸致的过客，不是旅程催迫着，他们尽可领略冬雪初晴那种风景的味道。一般傍晚，是人流聚集最多的时候，他们可以跑到冰雪大世界，踏着使人趾痛的厚雪，也可以在冰封的松花江江面上，享受视觉与听觉的幸福，看着银色世界，听听清澈寒冷的喧闹声。
那两天，我住在距离松花江边很近的报业大厦。晨起后，漫步斯大林公园，看到江面蒸发出水汽，像一阵阵的轻烟，把街道两边的树木罩得朦胧。我与友人谈话的时候，乳白的哈气也长阵短阵地喷出来，有趣极了!
不过，太阳出来的时候，会把一切景象改变掉的，薄薄的冰凌跟着溶解，那些极美的树挂也随之消逝。而我回到江南的时候，那些“土老”们都在祠堂门口享受温暖的阳光，坐在长椅上吸着烟，说着我听不懂的地方方言在闲谈。也有本地人却都关门烘火或者三五个老友围炉喝酒——江南人喝酒，现在看来一点不比东北人逊色，甚至都有所超越。
身居江南，你会体验到一种微妙情境的感觉。
其实，江南并不比东北暖和多少，江南的冷是湿冷，东北的冷是干冷。东北的室内温暖如春，因为有暖气供给。而江南的室内没有这样的设备，所以，这几年在江南烘手的火笼已经很流行，它的构造就是把几根钢筋或者铁条之类的在一个小铁筒里内侧焊接上，然后把炽红的竹炭放在火笼里那些纵横交错的铁条上，再用一个铁皮盖罩着，很简单，于是在大风刮起或者极寒的时候，把手放在罩上烘，这就是江南人取暖的一种办法。
我住在属于杭州的第九个区——富阳。近三年来，除了乡村的深山或者高峰处能看到雪，城区里根本就看不到下雪。迄今为止，城区里下雪的时候，还是前几年那个“特殊时期”最严重的时候。
回想我在富阳过第一个冬天，这里的冬景并没有特别的地方，粗浅地认为不过是风刮起来比较冻一点罢了。看到本地人刚入十一月中旬，就穿上了不算很厚的羽绒服，我还笑他们有些夸张了。可是想象远比现实残酷得多，与东北的冬天对比，超越了我现实的构想。进入十二月这个“分水岭”的时候，便逐渐感觉有砭骨的寒意了，反差极大，真乃严寒可怖。
第一年在富阳过冬，风刮得很大，没有经历过冬雨，以为冬雨落得最起劲的时候，不久便可看见雪神降临到人间呢！尚未完全充分准备好过冬的行头，老家的那些御寒的棉衣还没邮寄过来时，身上仅穿一件羽绒服，晚上的卧具也不是特别的厚实。刺骨的夜风从单层的玻璃窗缝隙钻进室内，躺在冰凉的床铺上入睡时，那是实在困倦了。所以我怀疑了一些人对“江南冷”主观的观念论解释，只有我的知觉是靠得住的！
总以为，在东北生活过的人，什么样的寒冷没有经历过啊！还会怕江南冷的打击？过去在东北，也有过把脸孔给吹裂而现出一道道血痕的时候，但我依然一无所惧。反而到了江南，却适应不了这里的冷。可又是什么原因？是什么力量？没有留恋东北冬天室内的温暖，而反是辛劳地冒着寒风，背上行囊，横跨无数个省份，途经2300多公里，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来到江南，这完全是有更好发展的驱使，因为我还有强烈“不屈”的本能。
当后来和朋友谈到这段经历，都以为北方冬天的时间相当长，所以永远给人以一种坚毅刚强的锻炼，整天生活在寂寞而寒冷的土地上，会使人常常保持冷静与严肃之感，所以体力与忍耐力，相对来说要比南方人进步一些，愈接近北方则更甚，所以这并不会夸大。当时，如果不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在鼓励、催逼、鞭策我，我以为我是非常脆弱的。
研究历史的人下了一个结论：因为金的根据地在黑吉，所以灭了根据地较南热河的辽，金移至北平做根据地后，却被在外蒙做根据地的元灭了，其他鲜卑灭了匈奴，北魏灭了鲜卑，契丹灭了沙陀，都因为愈在北方的国家武力愈强的证明，我认为是有片面的理由的。我想起了我们北方的土地……我们祖先遗留下来的土地，北方的冬天，会叫我们的人民坚强地生长。因此，作为北方人的我，又何惧江南的冷呢！
可惜近几年在富阳居住的时候，却碰不到落雪的冬天。否则，结满冰层的富春江，铺满着雪花的鹳山石板路，倒是真的充满了诗情画意。那个景象，一定不会认为江南冷有多么可怕，而是爱上江南的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