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广学
谷雨难得雨,天佑“尔滨”,谷雨前后连续几天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大自然也时有偏爱,每年“尔滨”这个时段正值春夏交替,风疾之时。而今,如同大哥哥呵护小妹妹一样,风儿也轻柔起来了,任雨儿自由舒缓……清风细雨贵在知时,如同在舞台上“跑龙套”,渲染一番后,主角登场——“尔滨”杏花,料峭怒放,仪态芬芳。“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唐·戴叔伦)
也不记得以前有没有过,反正今年的谷雨时节,微风,细雨,杏花,着实让人们见证了不一样的“尔滨”,鲜见的“尔滨”。都说“最美人间四月天”是江南的事,我看此语已不尽然了。
“尔滨”谷雨那天的小雨,很富诗意,几度烟雨江南的记忆,触动了我浪漫的神经,决定雨中坚持江畔遛弯。可能是几天没出门的原因吧,推开小区大门,一派层叠粉白的花絮尽遮望眼。
“嗟夫!丁香花都开了!”我惊呼。
“丁香花得‘五一’才能开呢!这是杏花。”爱人告诉我。
走近粉白相间的杏花,淡雅馥郁的香气伴着潮湿气,芬芳四溢,空气中都能嗅到。小巧玲珑的花瓣,虽然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也没有芍药妖娆妩媚,却也婀娜多姿、清素淡雅。杏花遍布神州大地,而“尔滨”的杏花,竟顶寒绽放,风骚独领,俏傲北国。
谷雨小雨润如酥,晶莹剔透,潇潇洒落在杏花之上,一顿温柔的体贴后,夹裹着杏花的馥气款款落下,又被有情有意的微风夺揽怀中,分解成明珠玉粒,泼给大地,洒向人间。
倏忽间,来了兴致,说与爱人,给这谷雨的雨起个名字吧,我想好了,就叫“尔滨杏花雨”。
按照每次遛弯的习惯,仍从人民广场步入江畔。然,今江畔已非昨江畔了,雨落江中,地域使焉,节气乍暖还寒,江面缓缓升腾起了袅袅的白色雾气,朦朦胧胧、飘飘渺渺……江北的冰雪大世界摩天轮、空中缆车的欧式城堡、斜拉桥……伴随烟雨雾气的氤氲变幻,时隐时现,恍如海市蜃楼一般;江鸥在烟雨里振翅穿行,好似暴风雨中的海燕;几条撒网捕鱼的小舟,画龙点睛般地点缀在江面……好一幅诗画烟雨“尔滨”松江图。
雨没有挡住行人的脚步,杏花的馥郁更扰人难耐。当来到防洪纪念塔广场时,游客依旧熙熙攘攘、接踵擦肩。
“老哥您好,能帮我们在杏花树旁拍一张照片吗?”一位江浙口音的中年男士求我。
“好的,比你们家乡那边杏花春雨还美吗?”我笑问。
“各有不同,爱人就想在哈尔滨拍一张杏花的照片。”男士很认真地回答。
我让男士一手举着红伞,一手与爱人挽臂,并以防洪纪念塔为背景,在一枝叠摞的杏花下,指导其变换姿态,频频为他们按下了快门。
男士看完照片后,握住我的手说,老哥你拍的太好了,很有艺术感,谢谢!谢谢!我告诉男士,不知你冬天来过“尔滨”没有?其实,“尔滨”不仅只有冰雪,哈尔滨也不止是坚毅和刚强的同义词。“尔滨”也有柔情,也有曼妙,像今天的防洪纪念塔下的杏花雨你能说不美吗?你能说不浪漫吗?
从防洪纪念塔来到了青年宫,经过小雨的淋洗,米黄色的楼体仿佛被重新粉饰一般,焕然一新。只要来到这里,就不能不想到“哈尔滨之夏”,一张风靡世界的名片。青年宫前方的1962年制成的天鹅雕像,是我每次遛弯都要光顾的地方,每当驻足的那一刻,“天鹅项下的一颗明珠”就会从脑际中自然弹出。爱人招呼我,你快看看江对面啊!我举目望去,太壮观了,“铁道兵启航纪念塔”在时浓时淡的烟雨雾气中,如一艘巨轮在惊涛骇浪里风雨无阻、破浪前行……也难怪,每当到这里,爱人就会念叨和想起半个世纪前当铁道兵的老爸。
兴致推助,那天晚上,我们又来到了中央大街,雨比白天稍大了些,街两侧的灯光亮化不亚于冰雪节期间。我们从松雷商厦朝江畔防洪纪念塔方向漫步,小雨被风微抚着,呈15°左右斜势,在霓虹闪烁中,如金丝、银丝、红丝、绿丝、蓝丝……断续飘洒,光怪陆离……此时此景,倘若忽视了两侧的欧式建筑,犹如徜徉在江南的雨巷之中。
在纵横交错的雨丝中,我仿佛看到了百年面包石上长出了高低错落、五彩斑斓的小蘑菇……原来是游性正酣的游客与色彩纷呈的雨伞。走着走着,爱人突然停下,用脚摩擦被雨水洗刷得更加光润的面包石问我,你不觉得似曾相识吗?哈哈,有点像那年夜游湖州南浔的青石路,又好像贵州镇远的月夜麻石街……此乃是:“客子光阴诗卷里,杏花消息雨声中”(宋·陈与义)啊!
“这是何方雅客,诗兴大发?”
回头一看,原来是老年大学的同学覃敏夫妇。真是不谋而合呀,原来他们夫妇也是谷雨这天昼游江沿,又夜逛中央大街。原本想“打道回府”了,一听我们刚来,又掉头与我们同行再游一遭了。都是以舞文弄墨打发时光的人,反正雨中人也不多,我们四位拉横排,边走边聊起来了。我们都对今年“尔滨”的谷雨和杏花情有独钟。覃敏的爱人说,他就是土生土长的哈尔滨人,今年的谷雨杏花真的挺美的。可“尔滨”的美又何止于此啊?春天的绿,夏天的粉,秋天的赤,冬天的白,“尔滨”四季不同天,神州何方有此处啊?我说我曾两次常驻江南:一次是当兵,一驻就是5年,一次驻联,一驻又是3年。整年整月的满目皆是青绿,都审美疲劳了,还是咱们的家乡好,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覃敏感慨地说:杏花过后,“五一”时丁香花就开了,更是“花开满城,花香满城”,正如《丁香,丁香》歌中唱道的“花白如羊脂,叶绿如翡翠”。去年,几个南方的大学同学就是特意慕名来哈尔滨看丁香的,他们被空气中的花香陶醉,说很少有花香达到丁香的程度。还有秋天江南江北的“五花山”,色彩斑斓,层林尽染,两岸争俏。去年重阳节,我们放弃了登高,就沿江南江北畅游,细嚼慢品“五花山”了。
漫步中,我跟覃敏夫妇说,我给今年的谷雨起了个“尔滨杏花雨”的名字,他们夫妇异口同声,说有创意,也有新意。我说是否咱们发现的太少了,“尔滨”的特色,大有美在,待我们更多更快的发现吧!
细雨濛濛滋梦意,杏花朵朵夜来香。我们在“谁不说俺家乡好”的氛围中,不知不觉已来到北环路口,与覃敏夫妇分手后,驻足片刻,望一眼身前的防洪纪念塔,再回眸身后的中央大街,我脱口而出一句“北国处处赛江南啊!”爱人说,“‘尔滨’处处赛江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