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日子

字数:1,902 2024年01月08日 太阳岛

  □徐平涛 
  昨天,刮了一夜风,下了半宿雪,风雪交加。白天,雪花持续,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到处一片洁白。
  早就盼着下一场这样的雪,尽管风有些猛烈,雪有些肆虐,但毕竟是一场像样的雪。寒风凌厉,大雪纷飞,天地苍茫,粉妆玉砌,这才是冰城冬天该有的模样!
  雪,是冬天的花朵,是冬天的精灵,是冬天的使者,是冬天的图腾。无冰雪,不冬天;无冰雪,不冰城;无冰雪,不北国。我总觉得,不下雪的冬天是不完美的。哈尔滨的冬天若是没有雪,那就没了生机,没了灵气,没了神韵,也没了热闹和快乐。
  雪落无声,这样的季节,更适合听一场雪落,看一场雪飘。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幻化成洁白的花朵,演绎成飘逸的柳絮,优美旋转,尽情跳跃,肆意飘落,把大自然点染成一幅淡雅的水墨画。松花江尚未冰封,长桥卧波,波浪翻滚,水天分明。岸柳清癯,枝丫稀疏,寒风呼啸,雪花乱舞。走在中央大街,雪花轻盈地洒向一座座历史建筑,斑驳的光影映射出的欧陆风情越发浓郁。华灯初上,索菲亚教堂的穹顶仿佛披上了一条白色纱巾,显得愈加静穆、圣洁。霓虹闪烁,每一片雪花都变得更加晶莹剔透。雪舞银蛇,悄然飘落,不惊不扰,无拘无束,纯净而皎洁,从容且轻盈,飘落在行人的身上,晶莹着,闪耀着,不知是雪,还是光。有雪花装扮的冬天,总是这样的美好。
  就爱在雪中漫步,细细聆听,静静行走,慢慢品味。很享受赏雪的心情、听雪的感觉,虽有风呼啸,但更有雪的洁白、雪的晶莹、雪的神奇、雪的美妙。这纯洁的雪花,覆盖了大地,掩盖了污浊,洗涤了尘埃,滤尽了浮躁和繁华,世界洁白了,也清爽了,尘世干净了,也清静了。银装素裹里,心,如雪花般格外地淡定素雅。咯吱咯吱,窸窸窣窣,穿越了古色斑斓的历史文脉,忆起别梦依稀的故园,激起埋在心底的诗和远方。
  风雪苍茫中,我仿佛看见岑嘉州雪中送友。雪景绮丽,寒冷突袭,老岑触景生情,吟诵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千古名句。挂在枝头的积雪,浪漫成了一夜盛开的梨花,让气势豪迈、色彩浓烈的边塞风光跃然眼前。
  天地空旷中,我仿佛看见柳河东雪中垂钓。披蓑戴笠,在鸟飞绝、人踪灭的山谷小溪,独钓寒江。寂静的环境,不浮躁的心,乐得悠闲。纵使身陷孤寂,依然不屈面对,人生价值和理想志趣在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中愈加丰盈。
  万物朦胧中,我仿佛看见白翰林雪中邀友。天色渐暗,风雪大作,寒舍中炉火正旺,新酿家酒溢着绿光,只待老友早点到来,对酌畅饮。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意象迭生的名篇名句,流溢出友情的融融暖意和人性的阵阵芬芳。
  古人对雪,从来就不失风雅之趣。盼雪、惜雪,喜雪、戏雪,品雪、怨雪……可凭弦与酒,也有梅与钩,对雪赏乐、围炉饮酒、踏雪寻梅、孤舟垂钓,都是雅致,皆有意境。“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是情真意切、激情送别的悲壮,“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是积雪渐融、心系远方的旷达,“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是不惧艰辛、威武不屈的气概。飘雪之日最是安宁,最是清冷,最是柔美,也最为幽静,总能让我们在白雪皑皑中体味温暖,体会豪迈,也让我们体验感动。
  一直喜欢雪,就是喜欢那纯洁里的晶莹,喜欢那轻盈中的安静。轻轻地,悄悄地,一片片雪花飞舞着,跳跃着,或入楼院,或上柳梢,或粘睫毛,或湿颈项。雪花扑面而来,迎风飘落,一下便入了人的眼,暖了人的心。
  一直喜欢雪,就是喜欢雪地里的那份天真浪漫,喜欢戏雪时的无拘无束。雪飘的日子,总能记起乡愁,想起孩提时代在雪地尽情嬉戏玩耍的场景。堆雪人,打雪仗,滑爬犁……在冰天雪地里纵情欢娱,享受冬天北方独有的喜悦。世界是我们的,快乐也是我们的。
  一直喜欢雪,就是喜欢雪景里的明媚和灿烂,喜欢雪色里的素雅和明艳,喜欢雪趣里的放纵和尽兴,喜欢雪韵里的恬淡和悠然。有些心绪,只待雪落便可平静;有些心结,只需雪润才能消解;有些心语,只能对雪诉说;有些心境,只有雪天才会拥有。生活,因为有雪才更加丰富,日子,因为有雪才更多快乐,心灵,因为有雪才更加澄澈。
  下雪的日子,总能让人忘记烦恼、忘记忧愁。在雪中,只觉宁静祥和、自在安然,只愿凭窗赏览、踏雪寻欢,或静心阅读,或倾心交谈,或品茗,或对酌,生活的方式需要自我选择,人生的快乐更要自我把握。
  下雪的日子,总能使人不断遐想、不断思索。雪有底蕴,本身是洁白的,却总能让人看到绚烂;雪有温度,融化在身上寒凉,却更能让人感受炉火的温暖;雪有节操,下得适度,全是故事,下得过度,就能引发事故;雪亦多情,本来是为了荡涤世间尘埃,却又常常洗涤了人们的心灵。这就是雪的可爱,是雪的可贵,也是雪的哲学。
  雪还在飘飘洒洒地下着……
  雪花,洁白无瑕,晶莹剔透,让人爱怜。雪落,带来希望,预兆丰年,使人欢欣。风雪交加,下雪的日子,更催人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