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旁的行道树为行人遮阳避暑。  

　　■本报记者 霍亮文/摄 部分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每日穿行在城市中，车窗外满眼是都市的万千繁华和人流的行色匆匆，是否注意过街道两旁的绿色风景线——行道树。从绿树成荫到层林尽染，它们无声地讲述着这座城市四季轮回的故事。
　　事实上，作为中国最北方的高寒省会城市，哈尔滨可选的城市绿化树种并不多。由哈市园林专业技术人员组成调研组，1年多时间对百余条街路上近4.8万株行道树生态情况调研跟踪，展示了哈尔滨为织就寒地都市“绿肺”所作的努力，也重新审视绿植多样性对城市的价值与意义。
　　谁是主力?杨、柳、榆唱主角
　　所谓行道树，即种植在道路两旁及分车带，给车辆和行人遮阴并构成街景的树种。行道树通过光合作用吸收二氧化碳、释放出氧气，叶面可以吸附浮尘，净化空气。一项研究指出，树木叶沉积浮游尘的最大量达每公顷30至68吨，可减轻空气污染，这些对于现代城市生态效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2021年2月开始,哈尔滨市园林绿化中心近20名园林专业人员组成调研组，对全市9城区117条街路上的47586株行道树的长势进行了为期1年的跟踪调研，记录分析哈市街路不同区域不同品种行道树长势与生态情况，为提升精细化养护水平提供科学施策的基础数据。
　　统计显示，哈市城区现有行道树街路1335条，行道树29.5万株。此次调研的行道树种包括杨树、柳树、榆树、糖槭、山杏、花楸、梓树、紫椴、核桃楸等共计18个品种，几乎涵盖了城区所有行道树种。虽然哈市街路上的行道树种较多，但从绝对数量上看，杨树、柳树、榆树、糖槭这样的乡土树种占据了总量70%以上。
　　调研报告显示，每年5月份，全市18个品种行道树进入全面展叶状态，城市林荫路的美景开始展现。在众多街路中，有多条规模较大的林荫路，道里区红专街和道外区的南马路道路两旁杨树，香坊区公滨路和南岗区西大直街上清一色的高大榆树，形成绿色屏障，高效遮挡盛夏灼热日光。

　　树种咋选？生态效益、性价比是关键
　　“城市行道树，品种选择很关键。首先要选树干通直、分枝点高的树种，这样不会影响行人和车辆通行。其次是选树冠大荫浓的品种，这样遮阴效果才好。”负责一线调研工作的调研组副组长胡守荣说，哈尔滨是高寒城市，能够选择的行道树树种不如气候温暖的南方城市多，耐寒即安全越冬是第一条“硬杠”。榕树、梧桐等南方常见树种，在哈尔滨过不了安全越冬这一关。此外，哈尔滨冬季漫长，选择行道树种更为关键的还要看绿色期长短，即一年四季中有多长时间能看到绿叶。
　　调研报告显示，哈市18个主要行道树种中，杨树和榆树最早萌芽，3月末冰雪尚未完全消融时就从严冬中复苏。柳树则是枝条最早泛绿的树种，4月初就发芽开花展叶。冰城的杨树与柳树一年中超过6个月的时间能见到绿叶，它们为城市提供的绿荫、空气净化及降尘等生态效益在18个树种中是最大的。而相比于核桃楸、梓树等绿化期只有四五个月的树种而言，优势十分明显。
　　调研组成员王莹红说，杨树、柳树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春季飞絮，如今通过科技手段得到缓解。杨树、柳树分雌、雄株，飞絮都是雌株产生的，目前哈市繁育种植的都是雄株，所以近年新栽种的杨柳树是不飞絮的，产生飞絮的都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老城区的存量杨柳。
　　“新中国成立以来，经过多年实践，杨树与柳树已经成为北方地区防护林和绿化的主要树种，它们与乡土树种榆属系列品种和蒙古栎、紫椴、水曲柳、糖槭等树种结合，构成了哈市行道树特色景观。上述速生与慢生树种的结合，综合衡量，是哈市生态效益性价比最高的行道树种组合。”胡守荣说。
　　量体裁衣！树木符合区域特点
　　哈市行道树的规划建设，除了满足夏季遮阴需求，还要考虑四季赏景和街路所在区域的特点，进行个性化的“量身打造”。
　　松花江沿岸柳树应用较多。因为柳树喜水湿，适合在江河沿岸周边生长，更有利于涵养水源固土固沙，此外江风拂柳与松花江畔的美景搭配相得益彰。在道外区友谊东路，行道树采用的是水曲柳，这是因为该区域地下水位高，而水曲柳耐水湿，适合在此生长。同时，其发芽晚、落叶早，且侧枝相对较少，能有效减少树木对旁边楼房的遮光，达到了人、建筑与自然的和谐共存。
　　和兴路作为冰城交通主干线，选择了银中杨作为行道树，其分枝条以40度至50度向上伸展，树冠呈圆锥形，而不是下垂，这样既能遮阴又不会遮挡司机视线，很好地与道路功能相融合。
　　在道里群力新区的景江西路和景江东路宽阔的街路上种植着双排行道树，一排榆树、一排山槐，人行道被夹在双排行道树之间，十分幽静。“这两条街是哈市行道树双排栽植的创新试点。”调研组成员蔡纪文说，双排栽种非常适宜群力区域这样街路空间宽阔的新建城区，在景观层面和绿化时间上形成速生与慢生互补，形成了错落有致的绿荫效果。
　　与生长在公园和野外的树木不同，城市行道树由于常年受到汽车尾气、城市建筑及地下管线等影响，其生长环境相对恶劣，而生长在道路分车带内的树木生存环境比人行道上的树木更恶劣。作为养护难度相对较大的树种，和平路上的樟子松正是在生存环境不利的逆境中茁壮成长的。
　　和平路是冰城仅存不多的樟子松特色街路。樟子松胸径年均只能长1厘米，超过30年的樟子松更为珍贵。而这条路上，200多株樟子松树龄大都超过30年。香坊园林绿化管护中心副主任张红回忆，大约在3年前，由于当年雨水较大，加上受汽车尾气等影响，和平路上四五十株樟子松得了赤枯病。为了保住这片珍贵的樟子松，香坊区的园林工人们开展了“复壮行动”。对这些松树的松针、根系及土壤对症展开治疗和施肥。通过精心的养护，生病的樟子松全都战胜了病魔，冰城最具特色的樟子松一条街重新焕发了蓬勃生机。
　　冰城园林工人的精管细护与量身定制让城市中的树与路有机相融，这也体现了人与自然与城市和谐相处的过程。
　　特色风景线：有糖槭街，也有橡树路
　　南方城市常见梧桐和榕树，北方城市的“杨柳榆”树普遍。而糖槭和橡树则是最具哈尔滨特色的行道树种。
　　诗人舒婷笔下的《致橡树》让人神往。哈市绿化树中栽植的橡树为壳斗科栎属，学名蒙古栎，又叫柞树，是国家二级珍贵树种。在友谊西路、尚志大街、和平路等路段都有它们的身影。
　　在哈市众多街路中，无论从规模还是景观品质上看，和平路省消防救援总队到省政府路段是最具特色的橡树街路。负责这条街路树木养护的园林工人夏之光说，这条街上有319株蒙古栎，树龄都在二三十年以上，胸径都在15至40厘米。每到秋季，颜色艳丽的叶片挂满枝干，构筑出一个童话世界。最绝的是到了冬季，叶片也不脱落。这些树长势一直很好，几乎没生过病。
　　为什么城区街头橡树数量没有杨树、柳树多？胡守荣介绍，橡树生长速度慢，而且其叶片冬季不脱落，就算枯黄也挂在树上，大面积种植在视觉上会有一种萧瑟的景象，不利于城市园林景观的塑造。所以，其更适合作为行道树和特色景观辅助树种起点缀作用，与速生树种相互交织，构成哈市行道树优美的景观。
　　糖槭也是最具哈市特色的行道树之一。道里中央大街是哈市最具特色的“糖槭一条街”。夏季绿树成荫，秋季形成五花山色，也点缀出老街欧陆风情独特的风景线。不过糖槭树质含糖量很高，让它成了光肩星天牛这种害虫的最爱。害虫能钻进树干，传统的喷药方式很难迅速消灭，而哈市的环境又非常适宜光肩星天牛的生存。一旦光肩星天牛灾害暴发，对糖槭树的影响可能是毁灭性的。
　　调研组成员蔡继文告诉记者，为此，哈市园林部门在将糖槭作为行道树时避免高密度种植，而是科学合理布局密度，尽量减少潜在的虫害泛滥。

　　冻雨灾害：补植树木1.7万株

　　去年11月，哈市遭遇了数十年来罕见的冻雨叠加暴雪灾害，城市很多绿化树木不同程度受损。其中，柳树、杨树、榆树受损的比例较高。

　　调研组认为，去年秋季哈市气温较高，导致树木落叶晚，特别是榆树、柳树、杨树等落叶晚的树种在冻雨袭来时尚未完全落叶。冻雨在叶片上结冰，挂冰量大幅增大。根据调研组测算，柳树、杨树平均挂冰量达到了枝条自身重量的21倍，榆树是17倍。所以，上述树木在冻雨灾害中受损较大。但调研组专业人士指出，从数十年的实践来看，杨树、柳树、榆树对于哈市而言，其综合生态性价比仍然是众多树中较高的，不能因为一次罕见的极端灾害性天气就否定上述树种。

　　为尽快恢复去年冻雨灾害造成的城市园林生态损伤，今年春季哈市园林部门将按照“应补尽补、能补必补”的原则，高标准、科学施策对受损树木地点进行补植。今春全市计划补植树木达1.7万余株，这个规模为近年来最大，补植范围既包括行道树、街心绿地，也包括公园。

　　调研组建议，哈市行道树在树种上应该以发芽早、落叶晚的杨、柳、榆、糖、蒙古栎、五角枫、水曲柳、紫椴等乡土树种的优良品种为行道树主力树种，突出速生与慢生相结合的优势，按照“适地适树”原则，打造哈市行道树特色景观。

　　此次行道树长势调研报告，为哈市园林绿化管理精细化提供了科学施策的依据。未来，市园林中心将继续发挥市级行业指导优势，提升全市园林精细化管理水平，科学施策优化城市绿化结构，为哈尔滨打造宜居幸福之都奠定绿色基础。